陈奶盖

一个想要怀孕的男人（14）

第十四章 奇人

宁人不悦：“我跟段和说过几遍了，程前怎么可能已经掌握了......”他看着郁其仁的肚子咬了一下后槽牙。

“程前怎么可能做得到用你的原细胞分化出卵子？脑子呢。”宁人收起手机，“你也没脑子？”

段和莫名被骂。

段和：“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郁其仁摸着肚子，一下又一下。

宁人一米八多的个子，阳光一照射，几乎掠夺走了郁其仁头顶的大半阳光。

郁其仁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段和：“抽羊水容易引起宫内感染导致流产，你还是得想清楚。”

宁人不屑：“越来越婆婆妈妈， ”转而对郁其仁，皱眉：“抽了又有什么意义？都这个月份了，堕胎？不可能吧。”

郁其仁缓慢但坚定，他白皙的脸庞最近被西海岸的太阳晒得有些泛黑，现在面庞微泛红。

郁其仁：“为什么不能堕胎呢？”

他说的很轻。

宁人似是不信：“你怀了这么久，一点感情都没有？如果查出来不是你的卵子，不是白白的给自己找烦？”

郁其仁抬头，看向远方。

这一刻宁人忽然觉得，人真是很复杂的东西。

“如果确定不是，我不会生下来。”

宁人：“.......”

段和出来打圆场：“先抽吧，既然他要做。机构你能联系吗？”

宁人烦躁的揉着自己的头发，他的发尾枯燥像是一团风滚草：“抽羊水本来就不是合法的，找黑机构也不是不能解决。但他这种情况要怎么解决？”

意有所指的看着郁其仁的大肚子。

怎么给男人抽羊水？

段和：“是，确实是个麻烦。”

“羊水一般从哪抽？”郁其仁开口。

“一般来说.......羊水是存在于子宫腔内，外面包裹一层羊膜组织。你没有子宫内腔的话......”段和的大脑飞速运转。

羊水的主要成分由水分构成，其中还含有少量的无机盐。羊水形成的主要来源是胎儿的尿液。羊水的量会随着孕周的增加而增多，但是在妊娠晚期的时候，羊水的量又会逐渐的减少。在临床上，医护人员会根据羊水指数和量来判断胎儿在子宫内是否可以更健康的存活。羊水过多或过少，对胎儿发育都是有影响的【1】

段和：“应该有一个类似于子宫的包裹物才对。”

“羊水怎么可能没有，”宁人不屑，“不然胎儿的排泄物去哪了？”

郁其仁开口：“我查过。”

他掏出手机对着屏幕念：“抽羊水的最佳时间段是怀孕16-20周，因为这时胎儿小，羊水相对较多，胎儿浮在羊水中，周围有较宽的羊水带，用针穿刺抽取羊水时，不易损伤胎儿。抽羊水的过程如下：1、孕妇先做B超检查，确定胎盘位置、胎儿情况，避免误伤胎盘。2、选好进针点后，消毒皮肤，铺消毒巾，局部麻醉，用带针心的腰穿针在选好的点处垂直刺入。3、针穿过腹壁和子宫壁时有两次落空感，取出针心。4、用2ml注射器抽取羊水2ml，弃去，此段羊水可能含有母体细胞。5、再用20ml空针抽取羊水20ml，分别装在2只消毒试管内，加盖。6、取出针头，盖消毒纱布，压迫1分钟，孕妇卧床休息2小时。7、取出的羊水离心5-10分钟。以上清液做生化试验，沉渣做细胞培养或提取DNA用。”

宁人不耐烦摆手：“打住，这都轮不到你来担心。你知道有什么用，又不是你自己动手抽。”

宁人把刘海撩起，漏出光洁的额头。

“你现在的问题在于，到底抽不抽。”

郁其仁肯定：“抽。”

段和接嘴：“你真的需要好好考虑一番，任何医学行为只要存在风险，你就有可能成为那个分子。”

“真啰嗦，”宁人语气不善。

“抽。”郁其仁言。

“你......成吧，我试着联系人来。等我几天。”

宁人：“等你几天？你不如直接等他生下来算了。中文怎么说，黄瓜都凉了。”

郁其仁默默：“.....是黄花菜都凉了。”

“有差么？”宁人满不在乎。

段和难得正面回复宁人的不满情绪，“不，我去找机构。明天早上十点之前我应该能够得到答复。”

......

“师姐。”段和的语气像是做错了什么事的孩子一样。他背着手，明明是拿着手机在和谷麦儿通话，确真实的仿佛谷麦儿就在对面一般。

师姐自然是在气头上。

谷麦儿就差没有当场臭骂他。

谷麦儿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她一头棕发，唯有两根刘海前漂浪了金色，像是龙王的龙须一般呆在耳边。

“你当时怎么和我说的？我没有问过你吗？你不是说没有人造子宫吗？”谷麦儿语气激烈，要是手机能够立刻传送到对面，她现在会立刻爬到手机对面去捏着段和骂。

谷麦儿：“有没有人造子宫差多少你心里不清楚吗？你一点都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吗？胎儿的排泄物去哪了？你别和我说你一点都不知道程前是怎么做的。”

“段和？做医生的良心呢？”

段和沉默不语。

他：“我.......我真的不知道，师姐你知道程前的脾性的。隔着宁人姐姐这件事，他就不可能让我参与进核心。”

谷麦儿：“荒唐！医者仁心呢？荒唐！”

她在室内来回踱步，屋外是大雪，雪封住了视线可见的所有范围。房门边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段和这边，空调则是开到了23度。

“师姐.......”

“别喊了，你想让我去求谁你直接说。”

段和语气里也饱含着无奈：“还能去找谁呢师姐？你和我都清楚不是么？”

“你是想死。”谷麦儿言简意赅。

她是北边长出来的姑娘，坚韧的像是悬崖边摇摇晃晃但是永不下坠的药草，说话也直白不已。

谷麦儿：“你当真以为接曼云要是知道你敢带着人来和程前做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她不会报警？”

段和似有把握：“接师娘应该不至于报警，只是......只是她确实也不会插手管。”

“哼，”谷麦儿直接从喉咙管里嗤一声，“你明白就好。”

“所以，师姐.......”

“所以你想到了我？”

谷麦儿意有所指：“你还真是我的好师弟。当年宁然的事情也是。”

段和正色：“再拖就真的来不及了师姐。”

“我知道，”谷麦儿停止踱步，一朝往后躺，摔进背后铺着白色棉质床单的大床上。

谷麦儿：“你让我想想吧。接曼云前辈的脾气你也知道。”

.......

世界顶级实验室，ANCD.

坐落于顶级大学之中，作为原始性创新基地，在基础研究、技术开发和科技攻关中承担着重要使命。

ANCD主要从事6个方面的研究，包括中子科学、能源、高性能计算、复杂生物系统、先进材料和国家安全。

接曼云一袭红衣，坐在中间。

她保养的十分得当，看脸看手都看不出五十左右的样子。唯有颈部上浅浅的有两根颈纹。

实验室里所有人都是一袭白色大褂，唯有她一袭红衣，惹眼的很。

“接老，这是这次会议的参会人员。”助理毕恭毕敬的呈上手册，包装精美，11号字体。

接曼云单手接过。

“程前？”

助手半弯着腰：“是西陵生物科技生物公司那边推荐过来的名额，他曾经获得过十佳青杰。”

接曼云：“我有点印象。”她点着头，另一个助手从外面进来，“老师，有人找您。”

谷麦儿连夜赶来。

身上还带着浓重的倦意。

“怎么会累成这样？”接曼云召唤助手，“去热杯牛奶来，”转而亲昵的对着谷麦儿：“你有什么事情给我打个电话不就好了吗？”

谷麦儿声音沉沉。

她连夜跨了小半个地球，人疲倦的很。

烟熏妆和她的黑眼圈融在一起，鼻子上起着一层油。

“师母。”谷麦儿叹了一口气。

“嗯？”

接曼云招手，四下的助手会意退了出去。

谷麦儿走到床边，关上了窗户，室内彻底变成了密不透风的密室。谷麦儿：“段和做了一个项目，带人去找了程前，他们让一个男人怀孕了。”

“男人怀孕？”接曼云似乎不意外，“生下来了吗？”

谷麦儿摇头：“没生，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没有做模拟子宫，胎儿是附着在脏器上的。”

接曼云微微有些诧异，语气倒是平稳，说了一句指向不明的话：“他们倒是敢做。”

谷麦儿：“不，他们现在的问题是要抽羊水。”

“抽羊水？”接曼云走过去把窗户打开，拧开了门把手，“还是要让风吹进来。”

“对。”

微风吹起谷麦儿的刘海，一缕头发略过她的睫毛。

接曼云的丝巾微微扬起。

她直言：“你们这帮孩子啊.......我不是很想参与进这类项目，抽羊水的事，你再找别人吧。”

谷麦儿有些焦急：“老师如果还能找得到其他人.......我......”

接曼云了然：“小麦，你还是想实现大面积投放，实现普世意义上男人怀孕是吗？”

谷麦儿抬起头，直视接曼云，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不是那个黏糊着老师撒娇说文献看不完的孩子了。

“是的老师，我相信，总有一天人类会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让男性承担一半生育风险。历史的进程一定会行进到这一页，既然一定会有这一天，我甘为垫脚石。”